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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刀糖战15/22】糖组作品·如同一人

【靖苏】如同一人

 

靖苏新春刀糖战2.0   15/22糖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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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又名一切不已火寒毒为前提的吵架都是在秀恩爱

▲两个幼稚鬼的恋爱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见鬼

 

 

 

 

*

 

 

苏哲病了。

 

消息迅速传遍了金陵城,闻风而来各方势力纷纷递帖登门,苏宅却一如既往地闭门谢客,送来的礼也原封不动还了回去。年关刚过,赶着来给这位苏先生拜年实则套近乎的权贵们都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提着贺礼打道回府。

 

毕竟这位苏先生连皇帝陛下送礼的马车都照样拦下,可见他是不吃这套,执意为之搞不好还会把关系弄僵。这些老狐狸一个个都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四处探听风声,过了几天便没人再来了。

 

这样一拖就拖到了上元节,苏宅仍然是大门紧闭,只见着有外出抓药的大夫偶尔进出。

 

 

 

黎刚很着急。他家宗主的确实是病了,这问题出在眼睛上,也就是暂时性的失明。虽不是火寒毒复发什么的,却也是影响到了正常的起居,让他和甄平仿佛又回到了初到金陵的那一两年时光,忙里忙外,担惊受怕。

 

刚看不见那会儿是大年初一。那日当今天子萧景琰在年宴结束后偷偷来了苏宅,众人识趣的退下后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黎刚只知道自己送完走得有些着急的陛下后回来时发现宗主有些不对劲。

 

“黎刚,去沏一壶武夷茶过来。”

 

“宗主……晏大夫说,您该休息了。”

 

多年从廊州跟到金陵,黎刚已经能够准确的抓住自家主子的情绪,比如现在,他就能感觉到明显的怒气。

 

“……哦,那好,那把这个拿出去扔了。”

 

“……”

 

黎刚看着方才陛下喝过水的杯子,更加确信这两人一定是又争执起来了。以往他是肯定要出言调停顺便试探一下宗主的生气程度,可正当他想说些诸如“宗主别生气了陛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云云的时候,梅长苏却突然动作一滞,下一秒就扑在了案几上。

 

“……宗主!”

 

等到梅长苏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不是浓重到不见五指的那种黑,更像是黑色的雾,隔着一层微光捂住了眼睛。他自己倒是没有多慌,毕竟在苏宅也生活了好几年,宅子的格局是清楚的,于是他很快就习惯了,第二天便趁着黎刚甄平不注意溜达到廊下去了。苏宅上下却是个个吊着心,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摔着。

 

那天的事倒是没人敢在他面前提。

 

黎刚给蔺晨写信过去,添油加醋的说了那天晚上的情况,哪知蔺少阁主回过来的信倒是语气轻松,说他只不过是这几天劳累过度,又动了气,突发眼疾也是很正常的,先给他几颗安神醒脑丸试试,到时候要是一直不恢复再给他写信就是,苏宅不还是有晏大夫吗。信末还说:谁惹出来的谁负责,你们怎么不找他去?

 

潜台词就是:小两口吵架吵出来的事儿,别打搅我快活了您嘞。

 

黎刚给梅长苏汇报时,自然隐去了信末的调侃。梅长苏听后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应下,黎刚正想出去的时候就听见他宗主冷不丁地吩咐了一句:

 

“他要是过来,一律不见。还有,我得什么病也别说。”

 

黎刚确信他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腿一软,连声应着出了门。

 

这个“他”指的是谁,整个苏宅上下都是心知肚明。可毕竟对方是天子,作为臣子哪有违抗主君的道理?所以宗主这话的意思是,若是他从正门递帖过来,就借病推脱再表达歉意并说明改日进宫,这样在旁人看来也是合乎礼节的;若是他半夜偷偷翻墙过来……就直接轰出去。

 

私闯民宅这事且不说朝臣们会一窝蜂地递折子上去,第一个会生气的还是梅长苏。平日里萧景琰披星戴月地过来,他也忍不住要提两句三纲五常,不过每当看见萧景琰傻傻地冲他笑,讨好似的求原谅,他自己心里的喜悦和甜蜜也压不住,便次次都作罢。谁知道那头蠢牛下一次会不会提出什么诸如“打通密道”一样想想都不可能的主意?

 

更何况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气。

 

 

*

 

 

 

静太后把面前装满点心的食盒朝萧景琰的方向推了推,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有什么话别老在心里憋着。来,先吃点榛子酥,再和母后说说怎么回事儿。”

 

其实静太后自从成了太后就很少再自己做点心了,每日写写诗养养花看看树,在偌大的后宫里也算是清闲得很。只是后宫人多嘴杂,有些闲言碎语也是很容易就进了耳朵的,比如皇帝陛下这几天早朝都是黑着一张脸,再比如都快到上元节了苏太傅仍然在闭门谢客。

 

以静太后的聪慧,自然看得出问题所在。今日萧景琰早朝完了过来请安时,静太后便不动声色地摒退了下人,拿出提前做好的榛子酥。

 

“母后,朕……我好像又惹小殊生气了。”萧景琰一脸懊丧,连看见榛子酥都笑不起来。

 

静太后在心里叹了一句“果然”,耐心地问:“给母后说说,怎么回事儿。”

 

“……年前沈追上书,称漉州这几年时运不济,一直在闹涝灾,百姓生活疾苦,然而税收却仍然保持过往记录按时准确,州府甚至还送礼上来。他有些奇怪就多留了个心眼。”萧景琰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愿将朝堂上的事带到后宫里,“谁知暗中查到一半,所有派出去的眼线一夜之间失去联络。沈追是疑心这钱财来路不正,并且和漉州知州姚蹇有关。

 

“百姓饔飧不继而官员骄奢淫逸,这样的风气怎能存于我大梁?而沈追只是文官,调查受到多方面的局限,便将此事呈递于我。我便就姚蹇这条线查了查……”

 

萧景琰说到这儿,抬头看向他的母亲。

 

“母亲,这个人,和谢玉有关。”

 

绕是冷静自持如静太后听到这儿也难免愣了一会儿,她深深的看了萧景琰一眼,问:“景琰,你打算怎么做?”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很久,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不能太过声张,所以我想二月初就微服到漉州,亲自查个明白。”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母亲相信你,但也希望你能注意安全。”静太后垂下眼,“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不能如以前那般想做就做,小心些总归是好的。……不过看你这样子,小殊怕是不同意你这么做。”

 

母亲果然什么都看出来了。萧景琰苦笑:“是啊,他得知后就一直在反对。初一那晚我去找他的时候,也是想跟他说清楚让他不要管这件事……漉州不属于江左十四州,母亲,你知道的,我不想他太劳心。

 

“我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错了。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生气的下了逐客令……”萧景琰越说越不解,音调甚至还带上点儿委屈,“隔天就听说他病了。我担心他身体又出了毛病想去看看他,可他不见我,而且还是特别吩咐苏宅的人拦着我。到现在,我连他到底怎么样了都不知道……母亲,要是小殊真的因为我的原因……”

 

 

静太后听明白了,只是叹了口气问道:“景琰,你觉得小殊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

 

大年初一的晚上,梅长苏的房间还点着灯,烛火轻轻颤动,屋内的二人却已成剑拔弩张的架势。

 

“陛下为何执意要去?”

 

梅长苏秀眉紧蹙,手指捏着水杯暗暗发力。

 

“漉州一事必有蹊跷,朕必须要去。”

 

“年关刚过,陛下就想要出宫半月,您认为这样的行为妥当吗?调查一事,大可交于信得过的官员;列统领近日又事务繁多肯定无法同去,若是陛下因此行而蒙受伤害,怎么挽回?再者,去年刚刚推行新政策,民心未稳,现今正是加固它的时候,陛下是打算先放下朝政吗?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为何陛下偏偏对最不划算的方式如此执着?”

 

“小殊,我……”

 

“还是说,陛下是查到了什么事,没有也不打算告诉苏某。”

 

“……”

 

萧景琰僵硬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朕知道这是万万不得已的下策,但这次朕有一定要去的理由。”说完就又沉默,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

 

“那么,苏某恳请陛下接受江左盟的护送,苏某也会随陛下同行。”

 

“不行!你和江左盟都不能参与这件事!”

 

“?!”

 

“……漉州常年天气湿冷,寒风彻骨阴雨绵延,此次又已成涝灾,这时让你过去呆上半个多月,难保不会染上风寒。……小殊,你虽解了火寒毒,可蔺阁主说还需要再修养几年,你能不能不要任性,多考虑自己的身体,安心养病好不好?”

 

担心是真,可是在这样被对方依依不饶又有理有据的分析利弊的情况下,萧景琰知道自己是没有胜算的,估计再接下去自己便会说出原因。但刚这样说了,他便懊悔起来。

 

听了这话梅长苏猛的愣住,继而冷笑一声:“陛下是信不过苏某,还是觉得苏某的一身病骨给您造成了拖累?”

 

萧景琰皱起眉头:“小殊,你明知道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陛下信念如此坚定,苏某倒显得过于无理取闹,我不会再干预此事。不过苏某仍然会动用江左盟跟随护卫陛下,大梁只有您一位陛下,这也是为了天下着想,还望陛下不要降罪于他们。”

 

萧景琰觉得梅长苏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好像又回到了夺嫡前期两人冰冷冷的气氛。他还想说些什么,被梅长苏开口打断:

 

“既然陛下想说的话已经说完,无事便请回吧。苏某有些累了,招待不周,请陛下见谅。”

 

他的声音里透着说不清的疲惫和一点点失落,听得萧景琰心里猛的一疼。那人已经坐回了火盆旁,偏过头盯着桌上的书卷,不再看萧景琰一眼。

 

“今日多有叨扰,先生……早日休息。”

 

萧景琰放下方才拿起来喝了一口水的杯子,几乎是逃出了苏宅。

 

 

*

 

 

罢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来道歉吧。

 

萧景琰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了梅长苏患病苏宅闭门的消息,一瞬间担心的情绪盖过了一切的不快和委屈。递过去的帖子被拒,派过去的新年礼也被挡在门外。

 

他这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在发脾气?

 

萧景琰看不懂也猜不透,但是事关梅长苏的身体,一点儿侥幸心理都不能存,也不会存。

 

可是,当入夜之后他一身黑衣翻上苏宅的围墙时,被飞流捉了个正着。

 

“你,苏哥哥,生气,不见!”

 

即使是在黑夜里,萧景琰也能感觉到飞流的一张小脸皱了起来,眼睛里全是防备。

 

听到声响赶过来的黎刚连忙喝止飞流想要把萧景琰扔出去的动作,却也没有请他进来的意思。于是他被飞流抓着坐在围墙上,听站在墙边的黎刚表达歉意。

 

“对不起了陛下,我们宗主的确是病了,不能见客,还请您回宫吧。”

 

“他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听到确切消息后萧景琰更加坐不住了,急急忙忙要起身,又被飞流一个用力按了回去。

 

“这……宗主他,不让说。”

 

听了这话萧景琰又是来气:“哼,在你们眼里可还拿朕当这个皇帝?”

 

“陛下恕罪,臣毕竟为江左盟的人,宗主的话不得不听。宗主不见人,也吩咐不准往外说他的病情。只能抱歉陛下白跑一趟,待他日宗主康复了,臣等定会进宫致歉,接受任何处罚。”

 

黎刚暗自咬牙,自己就像是夹在两个要炸的私炮房中间,还得硬着头皮熄火调停。

 

宗主你可一定要给我涨工资啊!

 

这边萧景琰得到了回复也终于死了心,既然他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礼节也毫无挑剔之处,自己若是再坚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隔天他心里的担心仍是丝毫未减,连身旁的小太监都看出来他的焦虑,小声询问陛下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

 

“无妨。”萧景琰揉揉眉心,“朕午后去太后那里,你去通报一声。”

 

小太监应下出去了,偌大的殿堂空荡荡的只余他一人。萧景琰叹了口气。

 

小殊,至少让我看一看,你是好好的,好不好?

 

 

 

 

*

 

上元之夜,金陵城灯火通明。街市上是一排一排的摊位,卖着各式各样新奇的玩意儿,最多的还是纸糊的灯,做成鱼鸟虫兽的形状,五颜六色,十分吸引人。人潮拥挤,稍有不注意便会碰到身边人的臂膀。虽是有些不自在,却并不妨碍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市上挑些礼物带回去,再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汤圆。

 

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四个春秋,大梁百废俱兴,政通人和。

 

“所以,就出来今天一个晚上,行吗?上元节一年只有只有一次啊,整天闷在屋里都要发霉了,让我出去好不好?”

 

黎刚觉得,自己可能看见了假宗主。

 

不过,这可以说称得上是撒娇的恳求被宗主说出来,倒不会令人反感。所以即使是最不同意他乱跑的晏大夫也拗不过他,嘱咐了一大通之后勉强同意放他晚上出门,但是要跟着黎刚和飞流,不准独自行动。

 

“你现在还看不见,别走散了找不到回来的路,记住了吗!”

 

“是是是,我不会乱跑的,晏大夫您就放心吧。”得逞的梅宗主终于眉开眼笑。

 

 

 

夜色渐渐染上天幕,梅长苏一手牵着飞流,一手揣在广袖里,裹着狐裘大氅从侧门上了街。

 

毕竟在外界看来苏哲还在闭门养病,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林殊是很喜欢上元节的。因为有吃的有玩的,那天只要在家里吃过元宵后长辈们便不会刻意去管他们这帮小孩,每当这个时候他便可以和景琰一起在街上尽情的玩乐,景琰会买好多好多他爱吃的好吃的,玩累之后两人就跑到无人的山坡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看星星。星星很亮,两人头靠着头躺着,有时候还会进行诸如“看谁数的快”之类幼稚的比试。他到现在还记得,景琰眼里闪烁的比星星还要亮的光。

 

景琰……是了,景琰。

 

因为有着景琰,所以上元节才对林殊那么重要。后来他成为了梅长苏,廊州天气不佳,刚回金陵那两年又忙于筹谋无暇顾及这件事,而且以往都是苏宅的众人忙这忙那,他被勒令不准参加准备工作,只好抱着手炉一脸无辜地站在一旁。这样算来他也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一个像小时候那般让他记忆犹新的上元节了。

 

如今……景琰已是帝王,今后,怕是也没这个机会了吧。

 

 

“飞流,这个好不好看?”梅长苏凭感觉随手拿了一个花灯。

 

这盏花灯是一只胖鸽的样子。“不好看!像他!”飞流嘴一撇。

 

梅长苏忍不住笑了,他摸摸飞流的头道:“飞流乖,帮苏哥哥一个忙,你把这个钱拿着,去那边的摊子买一个水牛造型的好不好?——苏哥哥看不见不方便。”

 

飞流有点犹豫,满脸担心的看着梅长苏。

 

“苏哥哥?”

 

“我去那边的桥上等你。不用担心。”他保证,“黎大叔也在看着呢,没事。”

 

此时的黎刚因为帮盟里弟兄买东西而被人群挤到后面,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人还在视线范围内。

 

飞流歪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接过钱便小跑着走了。梅长苏等到他脚步声渐远,才凭着记忆慢慢的往桥上走。

 

“宗主!”黎刚看着飞流居然走掉了,担心宗主又想独自行动,连忙呼喊出声。

 

“我去那边桥上!”他回。

 

 

 

 

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段,这座桥位置也不如城南的主桥交通便利,所以这时便只有梅长苏一人立于桥上,双手抓着围栏轻轻喘气。

 

河道已经被百姓们放的花灯照的犹如白昼,花灯大小不一颜色各异,错落有致的排布在河面上顺流而远去,莹莹的暖黄色烛光倒映在水中晕染开来,仿佛银河倾泻而下,寂静地燃烧。

 

梅长苏感觉到眼前的黑暗中一点点渗进光线,温暖柔和,让他不自觉的弯起嘴角。即便是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得到此时的景色有多么迷人。

 

——倒不如说没有了视觉反而让听觉和嗅觉更加敏锐,他甚至能听见街市繁闹的喧嚣声里一双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酒酿的汤圆的甜香气味离他越来越近。

 

梅长苏心下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望着河水。来者走到他身后几米的位置便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站着——或许还轻轻跺了几下脚,犹豫不决的那种。

 

香气愈来愈浓了。梅长苏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开口:“陛下,您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随意便服出宫的习惯?”

 

 

 

*

那日争吵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梅长苏气他隐瞒他,不拿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但其实他更气他自己。

 

不管怎么说,景琰说的都是对的。他的身体终究是个拖累,是会成为烦扰景琰的理由,是以后会再一次伤害他却又无能为力的一颗定时炸弹。这在当年梅长苏被救回琅琊阁、蔺晨问他下一步的决定时他也有想过。

 

犹豫不决时蔺晨告诉他,自梅岭大捷那年起,每一年琅琊阁都会收到来自金陵的问题。

 

题纸上没有字,只有画。有时候是一只红梅,有时候是一卷古集,有时候是一碟点心。作画的人虽说画技不高,却看得出他的用心。

 

而每每笔画终焉的地方,墨色会晕染开来,犹如失去了色彩的梅花轻轻地叹息。

 

梅长苏便再也忍不住,吩咐黎刚去传了信,隔天便收拾好行囊,坐上了去金陵的马车。

 

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年少的隐秘情意、孑然一身的十二年的每一个漫漫长夜里无尽的思念、丢下一切挥袖而去却唯一的念念不忘……

 

思绪万千,记得的也不过是景琰二字。

 

所以现在,他哪里还气着呢?上元如此美好,甜甜蜜蜜的回忆涌上心头,他今日的心情到底也是舒畅的。

 

“小殊……对不起,你还在生气吗?”

 

萧景琰像这样小心翼翼地说话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记忆里那个白袍小将每次生气了也是不理人,非要自己好声好气地哄上半天,再给他带好多母亲的点心才罢休。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萧景琰想笑,低头却看见自己手中提着的食盒,外壳沾着水珠,亮晶晶的。

 

——到底是谁还一直是老样子啊。

 

见梅长苏仍是一言不发地不看自己,萧景琰只好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在查漉州知州姚蹇的时候发现,当年他一直和宁国侯府的财务部有书信来往。”

 

梅长苏的身子颤了颤。

 

“谢玉被流放时刑部曾有意排查与谢玉有所勾结的官员,但却还是出了这样的漏网之鱼。这个姚蹇老奸巨猾,一定是在侯府风波后不久便得到消息及时销毁证据,这才得以保全自身。沈追怀疑姚蹇通过其他违法门路收敛钱财,极有可能与当年另一小部分没被挖出来的谢玉的党羽有所牵连。而每次姚蹇都能全身而退。所以我怀疑……他有长年的宫内眼线。

 

“然而沈追已经暴露,又牵扯到陈年旧事实在无法让太多的人知晓,为了避免风声传到姚蹇的耳朵里,我只能亲自前去。这件事必须要极其小心的去做,而且越快解决,漉州百姓才能尽快不再蒙受痛苦。……战英和蒙卿今日都要事加身,交给别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萧景琰一口气说完,深深的吸了口气,补充道:“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也不是不信你,一旦你知道了,必然又会劳心劳力无法好好休息……小殊,我不想你难受的。可是,我这次还是惹你不高兴了……”

 

他想起后宫里母亲的话——

 

“小殊这次回来仅仅是为了你。若你让他觉得你不需要他的帮助甚至不愿接受他的帮助,觉得这是他在任性,那他会很伤心,也会很受打击。小殊从小自尊心就很强,这些年虽然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和折磨,但作为长辈,我知道他的性格其实并没有改变。所以,景琰,关心则乱,母亲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但是也要给他一个,证明自己还真实的活着的机会。”

 

他大概,因为无法像以前那样与你并肩,便只愿能做你最强有力的臂膀。

 

即使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所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

 

 

这边梅长苏可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整件事情在脑海里转了一转,不想则已,一想便出了问题。

 

“既然如此,你知会我一声,我不参与,全权交付给盟里的弟兄就是,实在不行还有蔺晨可以帮忙……为什么,一定要以身犯险?”

 

刚刚还挺直腰板的梁武帝这时却瞬间没了气势,他想他果然还是扛不住追问——

 

“……每次都靠你。”

 

“什么?”

 

“每次民间发生什么事都要靠你的帮助,夺嫡时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日日煎熬你的心血。我……我就想,这次一定要凭我自己来解决好一切问题才能保护你……不然别人会说,我这个皇帝当得太窝囊,只会借助江湖势力……”

 

他声音越说越小,似乎自己也觉得把这些隐秘而幼稚的心思说给对方听太过于羞耻。其实哪里有人会知道每次事件解决过程中的渊源,是他自己觉得有些挫败而已。

 

空气寂静了许久,他听见梅长苏哭笑不得的声音:“景琰……你是笨蛋吗?”

 

“我没回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做得很好吗?整肃朝堂,安抚百姓,你都完成了,即使你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他顿了顿,“而且,你的就是我的,相对的,我的也是你的。你要处理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为你做的事也可以说就是你做的。你不是说过吗——‘我与先生,如同一人’,怎么现在反倒自己忘了。”

 

“小殊……”

 

“真是……天下第一笨的大笨牛。”

 

 

*

 

 

梅长苏气极反笑,萧景琰的眼睛却刷的红了。他放下食盒,伸手从梅长苏的大氅里握起他的手,轻轻的拉过他搂进怀里。怀里的人罕见的没有抗拒,把头靠在他肩上,像是要汲取一点他身上的热气。

 

萧景琰越过梅长苏的肩看见犹如银河的被河灯覆盖的水流,远处灯火通明的街市,眼前之景一点一点和记忆融合。而梅长苏听着耳边萧景琰平稳的呼吸,感受着他身上松木的清冽气息,竟是没来由的安心。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梅长苏没有束冠,只是用一条雪白色的发带将乌发松松的扎起来。萧景琰侧过头看着他,河里的灯火照得他脸颊的弧度越发柔和,埋在狐裘里透着嫩嫩的粉红。两片淡色的嘴唇轻轻抿着,往上是高挺的鼻梁,和他那双在对峙时犹如利刃、此刻却泛着水光的眼睛……

 

嗯?!

 

萧景琰此刻才感到不对劲。方才情绪激动没工夫多想,这人又老是不看自己,便一直没有察觉。现在隔得那样近,他才看清梅长苏的目光涣散,比起往日略显暗淡。

 

“小殊你的眼睛怎么了?!”萧景琰连忙捧起他的脸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可这样一来梅长苏却不自在起来。萧景琰的呼吸近在咫尺,热气打在他脸上一路烧到脖子根,他连忙挣扎起来想要掰下萧景琰的手,一边叫道:“没事没事的。”

 

可萧景琰哪听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小殊,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声音里满是担心和恐慌,说到后面竟然带着哽咽。

 

坏了。梅长苏心想,这水牛怕是又要开始无尽的自责了。

 

“真的没事的。就是突发性的短暂失明,会好的,真的,黎刚他们写信问过蔺晨了,他也说没事。”

 

“不关你……哎,你别哭啊。”

 

他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滴到他的鼻尖上,像六月的雨,啪嗒啪嗒砸进了他心里。

 

这个人,他怎么就那么好、让他那么喜欢呢。

 

一切的气恼和焦虑此时都化为浮云,梅长苏仅仅只能感觉到心里满满当当的酸甜的情意喷薄而出,也同样熏热了他的眼眶。

 

“对不起,小殊,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萧景琰凑过来吻他的眼睛,在梅长苏还在愣神的时候,亲吻滑到鼻尖,像一只粉蝶,轻触又缠绵,兜兜转转最终落在他凉凉的唇上。

 

他修长的手温柔的按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腰,用不容拒绝的力度把他揉进更深的怀里。

 

“在你康复之前,让我来做你的眼睛,好不好?”

 

 

*

 

 

“咳咳……宗主,陛下……虽然很抱歉打断你们,但是宗主该回苏宅了,不然晏大夫又会生气的。”

 

“苏哥哥,回去!”

 

隔老远就看见便服梁帝的黎刚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再靠近,还把买灯回来的飞流也抓了过来一起藏在一旁的阴暗里。现在他冒着生命危险发出的提醒,却好似被二人刻意无视。

 

黎刚心里苦,黎刚不说。

 

他只是在想明年绝对不来了,要来让甄平来。

 

不过,能看到宗主终于恢复正常,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萧景琰。

 

“小殊,漉州的事我不会再限制你,但你也一定要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萧景琰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

 

梅长苏脸皮薄,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直言快语,往往几句话就面红耳赤,——尤其还是在下属的面前。他掩饰似的推开萧景琰想要退开一步,对方却不让他得逞,双手加大力度固定了他的腰。

 

“让我再抱一会儿……”萧景琰把头埋在他肩窝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感觉好久,都没和你一起过上元节了。”

 

——看来心存期望的人,也不只他一个。

 

梅长苏便也顺从地由他抱着,一只手被萧景琰紧紧抓着,另一只无处可去,纠结了半晌终于搭上了萧景琰的后背。

 

远方似有烟火炸响,满城璀璨。

 

 

*

 

 

“可是我看不见怎么办?没有办法去放河灯,也数不了星星。”

 

“没关系的,我可以把着你的手去放最好看的河灯,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给你数天上所有的星星。不过这一次,你只能输给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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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黎刚,把初一那天的杯子找回来。”梅长苏悄悄道,一边偷瞄了一眼身旁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抓着自己手引路的萧景琰,他自己手里提着那个水牛的花灯,一晃一晃的。

 

然而黎刚早就看穿了一切,默默的拿出了根本就没有扔掉的水杯。

 

至于最后两人回苏宅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无人可知。只知道第二天梅宗主奇迹一般恢复了视力,而萧景琰最终也没说服他,两人一起去了漉州。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今天的大梁国也依旧江山繁华,百姓安康,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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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月如钩

从那时金陵飘雪到如今雾漫山冈,所爱所思所感所念之人,是天涯还是咫尺?

很高兴见到你,我的故人,我的新友

新春刀糖战2.0今日开台!

二十二天的时光,产出群陪你一起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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