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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刀糖战4/22】刀组作品·痴情司

【刀糖战】《痴情司》

 

“其实你我这美梦,气数早已尽,重来亦是无用。

 

情愿百世都赞颂,最美的落红,

 

曾为君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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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静静地漂浮在空气中,他的身体是一个虚影,依稀是当年风雅无双身姿清弱的麒麟才子的模样,只可惜面容还要惨白两分,凭空添了几分森森鬼气。

 

不过梅长苏自己并不在乎。

 

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凡人早已经看不到他。他自己也不屑于去看自己。

 

这是一间内室,看不到门在哪里。室内光线昏暗,故而燃了许多支白烛,也辨不出晨昏来。朝西的方位放了一张供桌,桌上摆着一个牌位,牌位上写着“故骁骑将军林氏讳殊之灵位”。那牌位正前方供着一个打开的木盒,木盒里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那珍珠显然是经了年月,早已经不复光泽莹润,但那珍珠上面却一丝灰尘也没有,显然是有人日日用心擦拭的。珍珠后面便是些寻常贡品,香炉、新鲜的瓜果、糕点之类,旁边还放了一个花瓶,里面是刚摘下来的,九重素心瓣的各色菊花。显然是有人一直在精心打理的。

 

梅长苏看着那牌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二十年,可是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何他死去之后并未去地府投胎转世,反而回到了这金陵梁宫之中。

 

他当年在北境战场那日已经知道必死无疑,所以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成了鬼魂,也并没有觉得多诧异,只是他并没有等到黑白鬼使,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枯坐在御案之后,身着黑色帝王常服,头戴帝冕的萧景琰。

 

萧景琰自然是看不到他。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奏报,尽管他尽力压抑着眼中的悲痛神情。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那几近癫狂的痛苦。

 

“长苏……长苏……长苏……”萧景琰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却没有人应答他。

 

他终于忍不住,伏在那御案上失声痛哭起来。

 

梅长苏在御案那一边看着他,也只觉得心痛如绞。

 

奇怪,他当时心里想到,他已经没了凡人的肉身,为什么还会觉得痛呢?可真是太奇怪了。

 

那时候梅长苏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心魂所念,所以才会回到金陵,见萧景琰最后一面。所以他也并没有在意,只是跟在萧景琰身后,看他白日强抑着悲痛处理政事,晚上却夜夜难以成眠,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何时就要离开,所以只能贪婪地看着萧景琰,生怕看一眼就少一眼。

 

可是过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十多年,他却都一直在这里,没有勾魂鬼使,也没有牛头马面,什么都没有。

 

他就这样用鬼魂的方式一直陪伴在萧景琰身边,不破不灭,不生不死。除了萧景琰身边,哪里都去不了。看着萧景琰从壮年,到中年,再到如今暮年。

 

萧景琰循着人世的规律慢慢变老,周遭草木葱茏春生夏荣秋枯冬死,年年往复,他却一直是当年模样。

 

不过没有人看得到他就是了。

 

梅长苏正在沉思间,这内室的格外不显眼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推门进来的是个瘦削高大的男人,两鬓已白,神情冷肃。脊背依旧挺得笔直,那上面仿佛担了所有的岁月风霜一般,尽管主人竭力掩饰,却也依旧看得出一丝力不从心。帝王冕服穿在他身上已经空空荡荡,有冷风灌了进去,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一般。

 

景琰,梅长苏喊道。

 

那苍老的帝王走过梅长苏的身边,并没有转头看他一眼,而是直直地走至他的牌位面前,捻了三支香,用一旁燃烧着的白烛点燃,插在香炉里。做完这个动作,他这才退后一步,双眼注视着牌位,低声开口道:“小殊。”

 

“小殊,”他又喊了一声,“今日庭生来告诉朕说,他的长子就要议亲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微微偏过头,脸上的神情像融化了的坚冰:“一转眼……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庭生被立为太子那年他的长子才三岁,如今居然都要成亲了。”

 

梅长苏静静地听着,这么多年来,萧景琰早已养成了这个习惯,每天都要在这里跟他说一会儿话。不过说的那个人,不知道听的那个人能够听见而已。

 

“朕真的老了,长苏。”萧景琰叹道,“每次看着铜镜里那个人,都有些恍惚,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

 

“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没有入过我梦里来过,”萧景琰神情有些哀伤,“但在我的心里,依旧记得你是当年那个模样。”

 

“我想你了,长苏。”萧景琰的声音几乎是呜咽起来。

 

梅长苏走到他的身后,伸出虚空的手,从后背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给那因为啜泣而脊背抽动的帝王一点点安慰。

 

他生前不敢做的事,死后终于能得偿心愿。

 

“朕已近暮年,寻常人到了这个时候,难免会畏惧生死。但我不怕。小殊,我常常想,这么多年,你从未入我梦来,是不是因为,你仍旧在奈何桥边等着我呢?”萧景琰道,“这样一想,朕竟然有些期待起这虚无的死后的光景。”

 

你这傻子。

 

梅长苏道。

 

你怎么能死呢,你要活着,好好活着,长命百岁,你是个受人爱戴的皇帝,会受后世景仰,万古流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殊。”萧景琰苦笑道。“但是我已经坚持太久……太久……了,这人间没有你的日子,都有二十余年了。我为大梁江山活着,为这帝位活着,唯独不为自己活着。”

 

“小殊,你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吧。”

 

梅长苏没有说话。

 

半晌,那香燃尽了,萧景琰便也出去了。

 

日子还是一日一日如同流水一般过去,宫里的宫人们忙过了太子嫡长子娶亲,忙过了先太后冥诞,最近却变得有些人心惶惶了起来。

 

“你听说了吗?陛下自从入冬之后一病不起,前儿太子殿下来了养居殿,在里面陪了几个时辰,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嘘,小点声,听太医院的医僮说,陛下这病来势汹汹,连药都喝不进了,一副药要煎好几次。”

 

“诶,陛下一直勤政爱民,之前通宵批折子也是常有的事,怎会不熬坏了身子……”

 

宫人们的讨论声越来越远,梅长苏守在萧景琰身边,只觉得心神大乱。

 

他看着萧景琰苍白瘦削的脸,两道浓眉紧蹙,两片失了血色的薄唇喃喃不知在念些什么。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萧景琰的眉心。

 

一颗滚烫的热泪在他手边流下来,而梅长苏什么也感受不到。

 

“长苏……”

 

萧景琰一直没有醒。

 

有太医进进出出,给萧景琰把脉,替他诊治。萧庭生和他的太子妃站在旁边,每个人的脸色都晦暗而沉重,心里都沉甸甸地压着什么似得。他们都清楚,萧景琰怕是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梅长苏心里却意外地非常平静。他觉得这像是一个既定的结局。他已经在人世等了萧景琰这么多年。黄泉这一头,萧景琰有他陪伴,应该不会如此寂寞。

 

只是即使如此,他看着那些太医给他灌药时无论如何也喝不进的药汁在他嘴角流下,看着他本就瘦削的脸变得一丝活气也无,总觉得他在二十多年就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似乎又死了一回。

 

他本以为他能够等到萧景琰离世,但却没想到,在萧景琰又一次短暂地醒来又陷入昏迷之后。眼前白光一闪,等视线再恢复时,已经不在那典雅沉肃、死气沉沉的养居殿了。

 

他打量着四周,一片雾气茫茫,看不到边际,不像人间,倒似鬼域。

 

也对,这也倒是自己这个鬼该待的地方。他自嘲道。

 

远远地有一个人影飘过来,衣袂蹁跹,似是仙人一般。等那人影近了,梅长苏定睛看去,果然是一个姿容绝世的仙人。

 

那仙人五官极精致,眉目似乎是世间大手用心描绘而成,一头黑发如瀑,却任它飘散在肩头身后,显得格外不拘。虽然雌雄莫辨,却无丝毫女气,整个人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他神态慵懒,见梅长苏看他,也无半分扭捏神色,显然是惯了被人这样打量。

 

“幻重见过宣珧上仙。”声音若大小珠散落玉盘,惑人心神。口中虽称见,却也未曾行礼。

 

梅长苏不为所动,轻声开口道:“阁下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并非你口中的宣珧上仙。”

 

那叫做幻重的美人却也并不在意,似笑非笑道:“上仙下凡历劫,又被玉衡星君执念困在人间二十余载,还未归于天庭,自然是不记得自己原本的身份。”

 

梅长苏听他说完,不由得疑惑道:“被人困在人间二十载?玉衡星君,你说的是谁?”

 

幻重挑眉道:“自然是你辅佐上位的那位,刚刚龙驭上宾的梁帝,萧景琰了。”

 

他明显看到对面的那人身形一颤,却像什么也没看到一般,继续说了下去:“玉衡星君乃是天帝嫡子,人间真龙。你是他心中几近成为心魔的痴念,所以天界接引上仙你的人也不敢将你带回。只是如今他在人间的肉身死去,我才寻了空隙,将上仙带过来。”

 

梅长苏已经恢复了冷静,如今无论这叫做幻重的不知是鬼是仙的人说什么,他都没有办法验证真假,索性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阁下费劲心机将苏某带到这里,不如说说是有何目的?”

 

“上仙果然依旧机敏非常。”那幻重仍是那副慵懒姿态:“既然宣珧上仙问了,我便也不卖关子。上仙和星君此次下凡,有一个原因,本就是为了应七万赤焰军被屠杀于梅岭这一天劫。如今赤焰军污名得以昭雪,这天劫也顺利化解,天帝大慰。故而命我来告诉上仙,此时正有一个可以让上仙重生一世的机会,不仅如此,天帝还特许上仙,可逆天改命,改变这一世最想要改变的事情。不过……”他拖长了语调,“既然是逆天改命,便一定需要付出一点代价,那就是上仙重生之后,依旧不得常人之寿。上仙可曾明白了?”

 

梅长苏听他说完,面上仍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你……未曾骗我?”

 

“自然不会。”幻重说道,“不过,上仙不说,我也知道上仙最想改变的事情是什么。”

 

梅长苏低笑道:“是,若是让我重活一世,最想要改变的,自然是让赤焰案从未发生。”

 

幻重叹了一口气:“可就是这件事,上仙未必做得到。”

 

梅长苏猛的抬头,少有地失态了:“为什么!”

 

幻重丝毫不惧:“上仙且听我慢慢道来:“天劫本就是应天运而生,除了天帝及其血脉,其他妖魔仙鬼,无不会受到重损,何况是赤焰案这样重的天劫,哪怕就是上仙,也只会落得一个灰飞烟灭,魂消魄散的结果。天帝命我来之前,便已经嘱托过我,让我千万要劝阻住上仙。”

 

梅长苏冷笑道:“既然如此,这重生于我,又有何意趣?也罢,既然我能推翻赤焰案一次,也自然能推翻第二次。”

 

“自然还是有用的,”幻重难得有了些耐心,“除了这件事,你可以改变其他任何一件事。”

 

梅长苏眸光黯然,整个人似乎都失了光彩一般。

 

幻重耐心地等了又等,才听到对面的人开口回答道:“那么……我就要,赤焰一案中,祁王并未牵扯其中,能够全身而退。”

 

幻重有些不解:“为什么是祁王?”

 

梅长苏深深看了他一眼,本不欲回答。幻重在那边自问自答道:“莫非是你想救下祁王,让你翻案更加顺利不曾?”

 

“不是的,”梅长苏下意识反驳道:“无论祁王在不在,翻案都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既然我无法阻止那件改变所有的命运的事情发生,那么我就只可以尽可能,让我身边的人,好过一些。”

 

他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眼神变得格外缥缈:“若是祁王未因为此事而死,那么景琰,想必也能减轻一二分悲痛。”

 

“但是你知道的,他最不想失去的人,是你。”

 

“既然迟早要失去,那么早与晚,又有什么区别呢。”梅长苏低声道,“何必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呢?”

 

幻重没有再言语。

 

“何况,若祁王在,他便可以不用承担为赤焰军洗雪冤名的责任,更不用在最后,独自一人坐上那天底下煊赫无比却也最寂寞的位置。享万里江山,坐拥无边孤独。”

 

梅长苏抬起头,看着幻重道:“你们看到的,是最威严权重的天子,而我看到的,却是我最孤独无依的景琰。”

 

“我心疼他。”

 

“但是我能够为他做的事,也不过只有这些而已。他之前说,他为了大梁江山而活,为了帝位而活,唯独不能为了他自己而活。”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来世哪怕不能全心全意为他自己而活,也不要像这一世一样,耗尽万般心血,到头来却从无一日痛快。”

 

幻重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他伸出手,手心向上,光华闪动间,一只玉杯凭空变了出来,杯内是暗绿色的酒液,幻重将那玉杯递给梅长苏:“既然上仙心意已决,幻重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上仙饮了这杯酒吧。”

 

梅长苏并没有问这是什么,接过来一饮而尽,尔后幻重口中默念法诀,然后伸手结印,对梅长苏说了一句:“上仙保重。”

 

法印光华大涨,等那光芒慢慢消失之后,梅长苏已经不见了身影。

 

幻重却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为何,向来洒脱不羁的他,竟然因为梅长苏的话有些触动。

 

然而却没等他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胥顷幻境里一道金光一闪,又有人来了。

 

是萧景琰。

 

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在天庭里俊美英武的玉衡星君的样貌,龙行虎步,没有丝毫老态。

 

幻重忙上前迎接他,这一回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正正式式行了拜见之礼:“小仙幻重,见过玉衡星君。”

 

萧景琰眉头一皱:“你叫朕什么?”

 

幻重将之前说与梅长苏的话又给他重复了一遍,萧景琰起先反应还是淡淡的,听到后来,便有些不可置信:“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仙岂敢欺瞒星君。”

 

萧景琰的眉心蹙得愈发紧了,他做了几十年人间帝王,积威甚重,一眼扫视过来,幻重都有些不敢直视于他。

 

“天底下还有这般的事。”他的声音低沉,幻重听了却无端觉得背后有几分寒意。

 

“既然我能改变任何的事情,那么,我能够阻止谢玉和夏江构陷赤焰军,谋害皇长兄一事吗?”

 

幻重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星君乃是真龙现世,自然可以阻挡此劫,但是七万凡人的性命,却是一个极大的劫数,就算是星君你,就算要以一己之身扛下来,也并非那么容易。”

 

萧景琰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你直说就是,不用那么吞吞吐吐,朕受得住。”

 

幻重于是道:“要受此天劫,需得七七四十九日受万雷轰顶的酷刑,受刑时还会用冰寒针封在星君百会穴,哪怕痛不欲生,也不会昏迷,是硬生生扛住……”

 

萧景琰打断他道:“不必多说了,既然可行,就带朕去吧。”

 

幻重看他,萧景琰面容冷肃,神情坚决,竟是没有半分畏惧的样子。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只得在心中默念法诀,一眨眼,他们就已经不在那胥顷幻境了。

 

此时他们正在一处山脚下,万山连绵,围成了一个弧形,中间有一用千万根精钢铁链绕成的阵法,中间紫电雷鸣,甚是可怖。那阵法前面守着两个用钢铁浇筑成人形的兵士,那铁灰色的脸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不止是那兵士,那山上长的花草树木,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鸟兽虫鱼,都不是凡间模样,萧景琰眼见着一只龙身鸟首的飞禽对着那阵法喷火,那阵法就仿佛被触怒一般电闪雷鸣更加可怖。而且,若这只飞禽喷累了,便会有下一只飞禽接替它继续往那钧霆阵法上喷火。仿佛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幻重忍不住看了萧景琰一眼,问道:“星君,如今看到这个阵法,你确定还是要进去吗?”

 

萧景琰神色端肃:“去,为何不去?”

 

幻重叹了一口气,又道:“小仙对星君这一世的事情,也算了解一二。星君前世为了那人,几乎是寂寥一世,如今有了机会,为何不将那人的手紧紧握住,反而要去尝受这雷霆加身之苦呢?”

 

萧景琰听了幻重这话后,竟然微微笑了起来,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只有经过世事沉淀以后的超脱的光彩:“你错了,爱一个人,其实是如他所愿,而并非如我所求。诚然,我曾经苦求他而不得,几近辗转几生心魔。但是我仍旧知道,我与他之间,最重要的,却仍然不是长相守这件事。”

 

幻重仍是不解,萧景琰却摆摆手道:“不必多说了,送我去到那钧霆阵法中吧。”

 

他只得按耐下来,收拢思绪,专心默念法诀,不一会儿,便有一根寒光凛凛的冰寒针出现在他手心上方,他再一施术,那寒冰针便“咻”地一声插入了萧景琰头顶的百会穴中。幻重见萧景琰只是皱了皱眉头,连一声呻吟声都没有发出,不由得又对这个之前并无多少私交的玉衡星君多了几分敬佩。

 

他们二人走至那钧霆阵法门前,那两个大铁块一般的兵士见了幻重,便自动让出了路。幻重转过头看向萧景琰,道:“星君,这四十九日我会守在这钧霆阵法外。这种刑罚太过难熬,且一旦开启,不满四十九日,便不会停止。若是您中途熬不住,我也无法救您出来。我再问星君最后一次,是真的要进去吗?”

 

萧景琰没有回答他,只是又向前走了几步,用行动告知了他的决心。在经过幻重身边之时,却仍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幻重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去,最后钧霆阵法的门徐徐关闭,萧景琰的背影也看不见了。那两个铸铁兵士又重新站在了门前,仿若两座不可撼动的铁塔一般。

 

四十九日对于仙界之人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转瞬而过,不过对于每分每秒都受万钧雷霆轰鸣加身的萧景琰而言,却极有可能是如同在阿鼻地狱过了千年。这些日子幻重守在钧霆阵法外,半步也不敢离开。萧景琰毕竟是天帝嫡子,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天帝第一个就饶不了他。开始那段时日他每天都会听到萧景琰凄厉地仿佛不似人声的嚎叫,每次听到,他的心里都是一抖。后来可能是萧景琰耗尽了体力,连嚎叫声都低了下去,幻重只觉得他也跟着萧景琰在钧霆阵法里受折磨一样,每天心都揪紧,生怕这位星君出了什么事,他就要承受天帝的怒火。

 

这七七四十九日仿若度日如年,到了最后一日,钧霆阵法短暂地停止,那扇门再度打开,幻重连忙走进去,在门内不远处,看到了躺在地上,几近不成人形的萧景琰。

 

萧景琰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肉,若不是他胸口还有起伏,幻重都不敢确定他是否还活着。他赶紧伸手探了探萧景琰的鼻息,幸亏仍有一息尚存。他赶紧拿出自己平日里珍藏密敛的仙丹,也顾不得去分辨,就一股脑倒在了萧景琰嘴里,好在萧景琰仍然能够吞咽,将他喂的仙丹都吃了下去,他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被吃下去的仙丹就起效了,萧景琰被烧得血肉翻绽的身体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愈合,原本杂乱无章的呼吸声也渐渐平稳下来。幻重松了一口气,见萧景琰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只好施了仙术,将他带回了胥顷幻境中。

 

萧景琰整整昏睡了五天,这才悠悠醒转。他只觉得自己眼皮有千钧重一般,怎么都睁不开。身体却已经没有那种仿佛被热油煎炸过的痛不欲生的火辣感受,想来应该是有人给他上了药。他看着自己上方一片茫茫白雾,耳边传来幻重的声音:“星君,您醒了?”

 

幻重递给他一粒丹药:“这粒是最好的生肌活血丸,能生死人,肉白骨。这粒是养元补气丹,这是……”

 

幻重絮絮叨叨一大堆,萧景琰也没听清什么,只是接过他手中的丹药,仰起脖子一口气吞了下去。那丹药下肚后,萧景琰没过多久就觉得神思清明,身体也有了力气,效果确实不错。

 

“星君这次魂体受伤太重,只怕要在小仙的胥顷幻境里休养几日了。”幻重见闭目养神萧景琰并没有回复他,又忍不住问道:“星君莫怪小仙多话,只是小仙见到星君刚从钧霆阵法里出来时的样子,实在不忍,更是不解,星君为何要忍受如此酷刑,而不是与心心念念之人携手呢?”

 

萧景琰此时不知是不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心情极好的模样。听到他的问话,竟然极温柔的笑了笑。

 

他的眼神仿若是泠泠月色洒在寂静大山里潺潺流水的山涧,黑润双眸中波光荡漾:“我说过,爱一个人,是如他所愿,而并非如我所求。”

 

幻重摇摇头说道:“小仙不懂。”

 

萧景琰轻笑道:“你自然是不懂的。”

 

“我当然可以选择和他长相厮守,但是,和我在一起,赤焰冤案就不会发生?七万赤焰将士就能够免于在梅岭惨遭屠杀?他就能安心与我耽于情爱,而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如果他真这样做了,他也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梅长苏了。”

 

“前一世,他不惜受削骨拔毒之苦,费心筹谋十二年,没有一日能够轻松,用尽心机,不过是因为他身上背负了七万人洗雪冤名的希望。他一步都不能退,半点差错都有可能致命,但他从来都未有半分怨色。”

 

“因为他骨子里,就是这般骄傲的人。那个金陵城里最明亮的少年,一直都活在他的身体里,从来都没有褪色过。”

 

“但是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苦太苦了。他失去了他引以为豪的一切,但所有的苦水只能自己咽下,但是就算是这样,仍旧有人会误解他的苦心,以为他只是那些只知争权夺势、动辄言利的阴诡谋士,哪怕这个谋士为他呕心沥血,以他的身躯作为他的上升之阶梯,那个人还是不懂。”

 

“那个人就是我。”萧景琰平静地说出这六个字,眼神古井无波,仿若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撼动他的心神。

 

“在后来那二十年里,我曾经反反复复地想,小殊他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去赴那场必死无疑的战争?”

 

“他从来都是那样骄傲的人,哪里容得半分别人对他不实的污蔑?可他不仅忍了,还从来不发一言。我知道他终究要对我做出反击,却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反击。”

 

“他用毁灭自己的方式,来证明他仍旧是林殊,让所有错怪他的人,都痛不欲生活过了下半辈子。”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我为什么没有跟着小殊一起去死呢?”

 

“后来我知道,不行的,这大梁江山,有长苏他的一条命在,我若有半分糟蹋,那么就是在糟蹋他一条命。”

 

“我不敢的。”

 

幻重只觉得自己心里又酸又苦,不知是为这故事,还是为这一双明明都深爱对方却误会重重的人。

 

萧景琰的眼神变得悠远又平静,似乎还有一分甜蜜:“所以,这一世,我一定要阻止赤焰案的发生。我要让他终其一生,都是金陵林府里意气风发、备受娇宠的小公子,是赤羽营里深谋远虑、文武双全的将军,我要让他再不受半分这一世的苦楚和委屈。这些血与泪,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

 

“他的人生里,那样的漫长的时间,一定能够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珍爱他、毫无芥蒂地信任他、用所有的爱和柔情守护他的那个人。”

 

“至于那个人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萧景琰最后说道。

 

“星君又是何苦……”幻重叹道。

 

萧景琰摇摇头道:“不苦,除了长苏,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说自己苦。”

 

他又仿佛自嘲一般笑了笑:“这么多年,这些话都憋在我的心里,不能对别人说,也没有颜面对长苏说,今天却是全对你说出来了,真是让你见笑了。”

 

幻重摇摇头,一时也不知道对他说些什么。

 

几天之后,萧景琰也喝下了梅长苏喝过的那杯酒,离开了胥顷幻境。

 

贞平二十三年,赤焰军主帅林燮携其子林殊北上,与七万赤焰军一同抗击大渝敌军。宁国侯谢玉与悬镜司掌镜使欲以“通敌叛国”之罪名构陷于林燮,然被祁王察觉,祁王上报谢玉令人制作的欲构陷林燮的“罪证”于梁帝,与梁帝据理力争,终于得梁帝首肯,与皇七子萧景琰带大军增援赤焰军于梅岭,斩杀谢玉于阵前。

 

然皇七子萧景琰与林殊却在梅岭坠入雪崖之下,尸骨无存。

 

消息传回金陵,林殊之生母晋阳长公主和萧景琰之生母静嫔皆痛不欲生,然逝者已矣,生者却仍要存活于世间。梁帝感念皇七子早逝,晋静嫔为静妃,让她在宫中安度余生。

 

人世完结处,黄泉道路头。

 

“景琰,是你吗?”

 

“是我。”

 

“我就知道是你……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傻?”

 

“长苏,我生生世世,若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你了。你,不会再怪我了,是吗?”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我不信。”

 

“那随你好了。”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爱,是我痛,是我魂灵所依。

 

是天上地下,人间黄泉,我最后的归处。

 

白头相守也好,阴阳相隔的相思也罢,我从来都未忘记过你。

 

若是此处不容我们携手与共,那么——

 

“迟一点,天上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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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月如钩

从那时金陵飘雪到如今雾漫山冈,所爱所思所感所念之人,是天涯还是咫尺?

很高兴见到你,我的故人,我的新友

新春刀糖战2.0今日开台!

二十二天的时光,产出群陪你一起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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